“不明白。”
“真的不明白?”
“坚决不明白。”“那好,我来告诉你,四个字:才、子、佳、人!”
谭马顿时语塞。
钟锐在厨房下面条,他们最终决定吃面条。尽管谭马那么想吃一顿正儿八经的饭:大米饭、汤汁浓厚的红烧肉炖粉条,新鲜青菜,漂着香菜、胡椒粉、麻油的热汤——两菜一汤。作为一个应邀而来的客人,这要求不高。但这不高的要求钟锐也没法满足:他妻子不在。他说他保证能下出味道独特的面条。谭马别无选择,只好作“欣然同意”状。
锅里的水开了,钟锐拿出一把挂面但拿不准下多少好:“谭马,你吃多少?”
谭马此时正关着厕所门坐在马桶上出恭,没听清。他欠身伸手把门拉开一道缝:“什么?”
“你能吃多少,面条!”
“……三两吧。”
钟锐看着挂面上标的重量,五百克,一斤。他抽出三分之一下到锅里,这是谭马的。再抽出相同的一小把下到锅里,他也吃三两。用筷子搅了会儿,他觉着不太够,看看手里的挂面,又抽出几根,再仔细将手中的面条和锅里的比了比,看看比例是否对——他决心要把这顿饭做好。
卫生间,谭马出完恭,想抽手纸时,发现手纸没了,便大声叫钟锐。
钟锐在炉子左边的灶头上煮面条,右边烧上了油锅,又从冰箱里拿出五六个鸡蛋,正要打时,谭马的声音传过来了。
钟锐听见后想了想,又想了想,对手纸在哪里他一点没有印象。
谭马提高嗓门又在叫。钟锐只好答应着就近打开碗柜看看,自然不会有手纸。他大步走到卧室,打开衣柜、床头柜,依然没有。他有些急了。谭马坐在马桶上耐着性子等,想不通拿个手纸何以要这么长的时间。
钟锐来到儿子丁丁的小房间,打开儿子的玩具柜一通乱翻,把玩具等扔了一地,还是没有。
谭马坐在马桶上不耐烦地抖着双腿。
厨房里,油锅冒起了浓烟,面条锅也开了,水向外溢。
钟锐从儿子房间里出来,转身去了客厅,动作更急促地各处乱翻,仍是一无所获。他无计可施地拿起了电话。已经到吃饭时间了,上哪去玩这会也该回来了。
电话果然有人接了,是钟锐的小姨子夏晓冰。晓冰二十多岁,跟姐姐长得很像,黑发飘逸,是师范大学艺术系的研究生。
“喂?”晓冰嘴里正嚼着饭,声音显得有点含糊。
钟锐一下子拿不大准:“是……晓冰吗?”
“有何贵干,姐夫?”
“叫你姐接电话。”
“我姐不在。”
“那她去哪了?”
“她又不是我老婆我怎么知道。”
正在吃饭的夏心玉皱起了眉头。夏心玉是晓雪、晓冰的妈妈,年近六十岁,有着六十岁人的白发和皱纹,也有着六十岁人才可能有的安详和睿智。她在妇产医院做科主任,是那种病人一见就会全身心信赖的医生。她责备地冲小女儿摇摇头,晓冰回了她一个鬼脸。(四)
《牵手》已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